□留守儿童自杀不是一种冲动:长期缺乏父母照顾、缺乏与家庭成员的沟通以及家庭贫困都是造成留守儿童心理异常的原因。
□农村教育存在严重的城市化倾向,片面追求知识教育和升学率,对留守儿童这一特殊社会群体的具体需求缺乏关注。
□家庭和学校教育的双重缺乏使留守儿童一方面成为各种伤害的承担者,另一方面成为各种犯罪的制造者。
据教育部统计,2014年农村留守儿童义务教育人数达到2075.42万人。这个庞大的弱势群体已经成为我国社会转型成本的承担者之一。在成长过程中,他们面临着父母不在的困境,出现了许多问题,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我们在浙江、山东、重庆、四川、江西、湖南、湖北、河南、山西和甘肃等10个省(市)进行了调查。以9448名农村义务教育阶段学龄儿童为样本,结合教育部统计数据,通过微博、报纸、互联网等媒体搜索获得239起留守儿童舆情事件,对这一群体进行综合分析。
农村留守儿童主要集中在主要劳务输出省份。
在我们的调查中,农村留守儿童是指父母中至少有一人外出并留在户籍所在地农村(乡镇或村庄)接受义务教育的儿童。根据调查数据,结合国家统计数据,我们分析农村留守儿童的现状如下:
农村留守儿童规模巨大,集中在劳动力输出大的省份,但总体趋势是下降的。
在我们调查的9448名农村义务教育学生中,3750人为留守儿童,占农村儿童的39.69%,接近五分之二。从区域分布来看,在被调查的10个省(市)中,农村留守儿童比例超过平均水平的省份是河南、山西、湖南、重庆和湖北,其中河南省最多,这说明农村留守儿童主要集中在中西部主要劳务输出省份。
尽管农村地区留守儿童的规模巨大,但近年来呈下降趋势。自2009年以来,虽然流动人口数量从2.11亿增加到2014年的2.53亿,但农村留守儿童数量从2224.2万减少到2075.42万,六年减少148.1万,其中小学23.44万,初中123.8万。初中留守儿童人数下降更多,这与初中学生人数大幅下降有关。此外,农民工子女的留守率(即留守儿童占农民工子女数量的比例)也呈下降趋势。根据教育统计,留守率从2009年的69.05%降至2014年的61.58%,下降了7.47个百分点。
农村留守儿童主要集中在小学,但初中的留守率高于小学。
从2014年农村留守儿童的绝对数量来看,中小学生人数分别为1409.53万人和668.9万人。农村留守儿童主要集中在小学,占67.92%。然而,从全国留守儿童的相对比例来看,两者基本相似。农村小学留守儿童占小学生的14.91%,占初中生的15.19%。
从留守儿童与农民工子女在同学中的相对比例来看,农民工子女初中留守率为66.26%,比小学高6.66个百分点。也就是说,孩子越大,父母越倾向于让他留在家乡。
一方面,它可能与孩子的年龄有关。他们年纪越大,照顾自己的能力就越强。父母都在早上
根据留守儿童的父母结构,43.36%的农村留守儿童的父母都在国外工作,46.91%的留守儿童的父亲在国外工作,近10%的留守儿童的母亲在国外工作。
从中国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劳动分工模式来看,女性主要承担着照顾丈夫和孩子、料理家务的主要责任。从社会角度来看,母亲作为儿童成长过程中的重要负责人,在儿童爱情和家庭观念的形成中起着重要作用,并深刻影响着儿童的心理健康。
在半数以上的留守儿童家庭中,母亲都不在身边。这不仅是缺乏对孩子的监护,也是缺乏心理成长向导,这也可能是留守儿童问题的一个重要原因。
三分之一的留守儿童由下一代监护,五分之一由同龄人监护。
调查显示,在三类留守儿童中,与祖父母生活在一起的比例最高,达到33.53%,与母亲生活在一起的比例为27.12%,与兄弟姐妹生活在一起的比例为22.62%,与父亲生活在一起的比例为14.26%,2.47%的留守儿童与其他亲属生活在一起。
在父母留守儿童中,43.91%与祖父母生活在一起,21.36%与兄弟姐妹生活在一起。可以看出,超过五分之一的留守儿童不和他们的长辈住在一起,不管他们的父母是外出留守还是留守儿童。
农村地区大量留守儿童处于监测不力或缺乏监测的状态,各方应予以特别关注。
农村留守儿童非正常伤害的舆论事件比例最高。
根据我们以前的研究,留守儿童在身体发育和营养水平方面比非留守儿童弱,尤其是在身体发育的关键时期,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身体健康。同时,与非留守儿童相比,留守儿童也处于教育督导缺位的状态。然而,两组在情绪依赖、社会交往、自我效能和学习等心理方面没有显著差异。留守儿童不是“问题儿童”。这是两组孩子的整体表现。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一些留守儿童在某些方面处于弱势地位,甚至由于监管不力、教育不足、缺乏家庭纽带等原因而存在问题。近年来,一些农村留守儿童的悲剧事件也在网络媒体上曝光。
我们相信每个人对他自己和他的家庭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些事件留给他的家庭、学校和社会的应该是反思和行动,而不是对留守儿童的暂时愤慨或污名化和贴标签。
我们以微博、报纸、网络媒体等媒体报道的农村留守儿童单一事件为基本编码单位,对2006-2015年农村留守儿童舆情事件进行分析。
2010年后,留守儿童舆论事件激增,非正常伤害显著增加。
从2006年到2015年的10年间,共有239个关于留守儿童的公众意见,主要包括留守儿童自杀、犯罪、非正常伤害和意外死亡。从事件发生的年份来看,从2006年到2009年,留守儿童每年的舆情事件数量为个位数,呈零星分布。2010年后,中国社会进入了留守儿童舆情事件高发时期。仅从2010年到2015年,就发生了206起事件,占统计总数的86.19%,其中43起发生在2015年,达到高峰。
从四类舆论事件的年度趋势来看,留守儿童自杀分布在过去10年中相对稳定。自2011年以来,留守儿童犯罪略有增加。自2012年以来,异常伤害显著增加。自2010年以来,留守儿童意外死亡人数有所增加,从2011年到2014年略有下降,2015年后继续上升。
公众对留守儿童非正常伤害的意见比例最高,其次是意外死亡。
从舆论事件的类型来看
舆论事件表明,女童是留守儿童性虐待的主要受害者,亲属、邻居或教师是性虐待的主要实施者,而校园欺凌是他人故意伤害的主要原因。二是留守儿童意外死亡,占总舆论的30.96%。对留守儿童犯罪的公众意见占22.59%,其中留守儿童杀人44起,盗窃4起,吸毒1起,强奸5起。此外,留守儿童自杀占总舆论的11.72%。从公众对自杀的看法来看,留守儿童的自杀并不是一种冲动:长期缺乏父母的关怀、与家人缺乏沟通以及贫困家庭都是造成留守儿童心理异常的原因,最终导致了留守儿童自杀行为的发生。
留守儿童的舆论主要集中在中西部主要劳务输出省份。
从舆论事件发生的地区来看,中部地区是一个高发区。在过去的10年里,中部地区的舆论事件占事件总数的47.28%。其中,河南和湖南最为突出。西部地区的舆论数量占事件总数的31.80%,主要集中在四川、广西、贵州三省,人口主要从这些省流出。东部地区留守儿童的舆论数量相对较低,占20.92%。
是什么导致农村留守儿童面临成长危机
我们认为,当前农村留守儿童问题主要与缺乏监护、缺乏教育、缺乏家庭纽带和农村环境恶劣有关。
首先,缺乏家庭监督导致留守儿童意外伤害突出。
目前,农村留守儿童有三分之一受父母监护,五分之一受同龄人监护,3.37%受自我监护。由于健康状况不佳或精力不足,这些临时监护人无法满足相关法律法规对临时监护人监护能力的要求,导致其无法履行职责。
其次,家庭和学校教育的双重缺失导致了留守儿童成长指导的缺失。
正是由于留守儿童缺乏家庭教育,使得学校教育在他们成长过程中的作用尤为重要。然而,当前农村教育存在严重的城市化取向,片面追求知识教育和升学率,忽视了农村社会和农村儿童作为教育价值主体的个性化需求。同时,它也缺乏对农村留守儿童这一特殊社会群体的特殊需求的关注。
安全教育、法制教育、心理健康教育、道德教育等相关课程设置不够,或者课程设置流于形式。教育方法和手段已经过时,不符合留守儿童的生活现实。他们很难获得相应的正确价值导向,形成完整的安全法律意识和知识。
双方缺乏教育最终使得留守儿童一方面成为各种伤害的承担者,另一方面成为各种犯罪的制造者。
第三,缺乏关爱导致了留守儿童的心理发展。
农村地区的留守儿童几乎没有时间与父母生活在一起,甚至很大一部分群体与父母的联系也很少,因此他们的家庭需求无法得到满足。没有家庭经历和爱,他们不会对周围的人、周围的事物甚至周围的世界形成积极的价值观,甚至否认自我存在的意义。缺乏家庭纽带直接影响他们的情感发展。此外,缺乏合理的方式和方法向他们倾诉,使得长期抑郁后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因此,家庭破裂和失去家庭纽带是农村地区留守儿童受伤的主要原因。
第四,农村环境存在诸多隐患,导致留守儿童成长面临危机。
目前,留守儿童主要生活在偏远的农村地区,他们的生活环境充满了隐患。从自然环境来看,农村地区广阔而稀疏
此外,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大部分中青年劳动力继续涌向城市,使得老年人和儿童在农村地区比邻而居,给犯罪分子留下了伤害或虐待的机会。然而,道德沦丧的悲剧不断引起社会的高度关注,也不断提醒人们关注留守儿童生活的农村社会环境的潜在危险。
改善农村留守儿童问题的途径
根据农村留守儿童问题的成因,为了减少相关问题的发生,有必要对监护、教育和亲属关系进行“重置”或“替代”,以提供最能满足留守儿童健康发展需求的支持。同时,也要加强农村社会治理,重塑农村社会秩序和文化,为留守儿童创造良好的外部成长环境。
我们建议:第一,强化家长监护和教育的主体责任,政府积极提供辅助支持。
二是积极引导和发挥社会组织的作用,提高对留守儿童指导的针对性和专业性。
三是创新农村教育课程,加强对留守儿童的法制、安全和心理健康教育。
第四,加强农村社会治理,重塑农村社会秩序和文化,为留守儿童创造良好的外部成长环境。例如,建立农村自然环境危机筛查机制和留守儿童邻里保障机制,引入社会力量参与农村社会建设,激发地方活力,重塑农村社会秩序和文化。
(吴志辉东北师范大学农村教育研究所所长,李景梅东北师范大学农村教育研究所博士生,陈长生东北师范大学农村教育研究所硕士)